國際債市陷入負利率難題 昔日保本商品今日買了就賠錢

▲有人戲稱,負殖利率債券已成為新的資產類別。(圖/金融研訓院提供)

撰文:楊森

借給你330萬元,不但沒利息可收,每年還得再付你2,640元!這是2月底投資人競標德國5年期公債的大致情況,只要把貨幣單位改成歐元,數字後面再加3個零,就基本吻合了。根據《華爾街日報》報導,這批債券總值約32.81億歐元,到期日是2020年4月,平均殖利率為-0.08%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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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月時,德國也發行過類似公債,當時殖利率還有0.05%,也就是說,1個月前買的5年期公債還小有回報,儘管微不足道,但總好過2月底這批買了就注定賠錢的交易(持有滿5年,實際收回的金額比借出去的錢少),這是第一次德國公債在首次發行時出現負利率。不過,負利率不稀奇,在近期國際債市上隨處可見,有人戲稱,負殖利率債券已成為新的資產類別。

摩根大通的資料顯示,3月初第一週,有大約3.6兆美元政府公債是以負殖利率進行交易,約占全球政府公債指數(Global Government Bond Index)中券種交易量的16% 。高盛2月底的報告也指出,歐元區5年期以下的政府債券,有超過一半以上是在負殖利率進行交易。另外,部分優質企業(如雀巢、諾華製藥)的公司債,近期也出現負殖利率。

賠錢生意為何有人要做?

歐元區負利率遍地開花,一個重要原因是歐洲央行量化寬鬆計畫的推動。去年6月,歐洲央行將銀行隔夜存款利率調降為-0.1%,揭開負利率時代序幕;9月時進一步調降至-0.2%,顯示歐元區經濟極不理想,市場高度預期歐洲央行會擴大採行量化寬鬆購債計畫,並開始推升債券價格上揚,導致殖利率下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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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1月,歐洲央行公布比市場預期更大規模的購債計畫,預計到2016年9月前,每個月將在市場上購買600億歐元債券,由於市場上符合購買條件的高評級債券數量有限,加上部分債券持有人惜售,或者因為金融監管原因不得賣出,使得高評級債券價格一路走揚,殖利率不斷破底。

以德國政府債券為例,歐洲央行預計買進2,150億歐元德國公債,但同期間德國預估新增發行的公債淨額只有150億歐元,供給遠遠趕不上需求,導致搶手的德國公債殖利率愈來愈低,甚至由正轉負。以5年期公債為例,最近1年的殖利率從高點0.7%一路下滑,今年初正式跌破0,3月初更來到-0.128%的最低水準,反映出歐元區量化寬鬆的影響。

令人好奇的是,為什麼賠錢生意大家還願意做?一般的解釋包括:基於流動性與安全性的考量,比較保守、對資產安全性要求較高的投資機構,即使面對負利率仍會配置一定比重的債券部位。

其次是對通縮的預期。如果物價持續下跌,且跌幅超過負利率,那麼扣除通縮後的實質利率仍是正數,持有公債就還會有實質獲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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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者,歐洲央行擺明要在特定期間買進一定數量的債券,既然政策做多,自然會吸引想賺差價的投機者上門。另外,也有人是著眼於匯率避險的投資考量。

通縮恐怕弄假成真?

但在這些乍看合理的考量背後,仍有一些問題尚待釐清。譬如,量化寬鬆的一個目標是要消除通縮威脅,但要消除通縮,最重要的是必須扭轉市場的通縮預期,因為,當大家都預期價格會下跌,便會緊縮消費,於是需求減少,價格就真的下跌了。

但現在通縮預期卻成為合理化負利率的理由,這麼一來只怕通縮弄假成真。

再者是當前經濟問題的根源, 如果是美國前財長薩默斯(Larry Summers)所說,主要源自總和需求不足所導致的長期停滯問題,那麼,光靠傳統的貨幣政策、甚至非常規政策,都無法改變當前的困境。總和需求不足的部分原因和人口老化造成消費減少,以及財富分配不均、向邊際消費傾向較低的有錢人集中有關。而目前已知的量化寬鬆的一個「副作用」,卻是讓有錢人累積更多財富,顯然也無助於幫忙擺脫成長停滯的問題。

另外,極低、乃至負利率的超寬鬆貨幣,很可能導致資產價格泡沫化。就目前情況來看,低利率對推升商品與勞務的通膨效果不大,遠遠比不上資產價格通膨那麼引人注意,而且量化寬鬆所創造的龐大流動性,也可能是未來金融不穩定的一個隱憂。

當負利率不再是少數特例,甚至成為普遍現象時,代表我們正踏入一個和傳統經驗不相符的新世界,這個新世界是央行非常規政策所打造出來的,過去的經驗無助於猜測未來,而政策成敗還得多年後才能蓋棺論定,現在只能說,量化寬鬆或許會解決一些問題,但也會產生新的難題,在當下,「摸著石頭過河」會是比較好的策略。
※ 精彩全文,詳見《台灣銀行家4月號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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