圖文／鏡週刊
美國是全世界貧富差距最大的國家之一，總部設在舊金山灣區的臉書，便充分體現這種鴻溝。同樣是為臉書工作，屬於正職的工程師和員工餐廳的約聘人員，境遇卻有著天壤之別。
當工程師們「活出自己的夢想」時，這些員工餐廳的員工只能借住父母家的車庫，連看個牙醫，也必須向朋友借錢。
他們看我們的方式，彷彿我們低人一等，不把我們當一回事......我們並沒有活出夢想，只有那些科技人的夢想成真了。妮可，臉書員工餐廳領班
表面上看來，在臉書的食堂工作令不少人艷羨。26歲的妮可身為領班，時薪19.85美元（約合新台幣606元），丈夫維克多則領17.85美元（約合新台幣545元）的時薪。
但在這個連薪水比他們高四倍的軟體工程師都要抱怨「入不敷出」的地區，妮可一家五口只能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。
三年來，這對夫婦和三名分別四歲、八歲和九歲的子女借住維克多父母家的車庫裡，可以停放兩輛車的車庫牆邊放了三張床，前頭擺了張沙發和咖啡桌就勉強成了客廳。廁所和廚房只能與維克多的父母共用。
「在這裡生活很不容易，下雨時更糟，」29歲的維克多說。「大女兒不停問我們她何時能有自己的房間，我們不知該怎麼回答。」
他們沒資格獲得加州州政府提供的健保，因為收入高過規定，但想加入所屬的派遣公司Flagship Facility Services的健康保險計畫，所得又不足夠。
在物價貴得令人咋舌的舊金山灣區，連年薪16萬美元（約新台幣489萬元）的工程師都抱怨錢不夠用，遑論是妮可和維克多，這對夫婦連為孩子張羅食物和衣服等基本需求，都常有困難。
維克多近來剛向住在隔壁的媽媽通融一筆錢，替女兒辦生日宴會，又向一名友人借了錢支付看牙醫的費用。
「早年，這樣的薪水會是很棒的數字，」維克多說，「但因為臉書搬來此區，什麼都變得貴得要命，我有時必須先預支薪水。錢根本不夠用。」
妮可夫妻並不是特例，不少臉書員工餐廳的同事都只能以擁擠的車庫為家，也有人每天必須長途跋涉往返公司和住家。
臉書來了 生活大不易
也難怪，妮可和丈夫偶爾會懷念起臉書還沒搬到門洛帕克（Menlo Park）的時光，維克多童年時，他擔任園藝師的父親薪水負擔得起買一間小小的房子。幾年前，妮可和維克多都在平價墨西哥餐廳 Chipotle當經理，時薪12美元，兩人合力買了間自己的公寓。
如今，房子沒了，連尊嚴也沒了。妮可說，以前的工作讓她覺得比較有保障，「至少別人不會看輕你。」
臉書的員工餐廳出了名的時髦漂亮，還特別聘請了大廚掌廚，名稱也很有矽谷特色：「史詩」（Epic）和「活出夢想」（Living the Dream），但夢想並不屬於妮可和維克多。雖然他們美其名也是臉書員工，兩人不禁覺得和那個高高在上的階級分屬兩個世界。
「他們看我們的方式，彷彿我們低人一等，不把我們當一回事．」妮可口中的「他們」，是臉書其他員工，「我們並沒有活出夢想，只有那些科技人的夢想成真了。」
讓他們自覺被輕視的例子太多了。每個輪班班別結束時，妮可只能眼睜睜看著剩餘的美食級食物被丟進廚餘桶，員工不許帶回家；更別提食堂的工作人員不能去臉書附設的診所看病。
臉書的發言人說，依照內規，約聘員工不得使用臉書的診所、健身房，也不能參加「帶孩子上班」的活動，但臉書致力提供安全、公平的工作環境。
最後這句話，聽在妮可和維克多耳裡，卻是十足諷刺。臉書創辦人祖克伯（Mark Zuckerberg）今年應邀至哈佛大學為畢業生演講，還特別提到貧富差距太過嚴重，傷害了所有人，他並呼籲政府發放全民基本收入，藉以解決貧富不均。
祖克伯自哈佛休學創辦臉書，如今個人身價已達685億美元。每年，祖克伯都會替自己設定一個「個人挑戰」，他2017年的目標，是走遍全美國，傾聽用戶的心聲，「理解人們的希望和挑戰」。住在小平房車庫裡的妮可問說，「他會到這裡來嗎？」
她所謂的「這裡」，距離祖克伯的家不過幾哩路。年僅33歲的祖克伯在鄰近臉書總部的帕羅奧圖（Palo Alto）一口氣買了五間相鄰的豪宅，好保護自己的隱私。
妮可說，「他根本不必走遍全世界，他應該了解這個城市裡的狀況。」
我們的動機不是抨擊任何一家公司，而是為了我們的家人。當我們效力的公司明明有資源可以讓大家的生活變好，為什麼我們得這樣過日子？妮可，臉書員工餐廳領班
臉書2015年制定了新規定，美國的所有約聘人員最低工資每小時15美元，並享有一年至少15天的有薪假，新手父母也可擁有4000美元的給薪育嬰假。
為了爭取更好的生活水準，妮可和維克多加入臉書的500多名餐廳員工，日前決定參加工會，聯手爭取更高薪資和負擔得起的醫療福利。臉書和派遣公司Flagship都未表達反對。
包括蘋果、英特爾和谷歌等矽谷高科技公司的數千名清潔工、保全和接駁車司機，也都是約聘人員，大家正陸續加入工會，集體爭取權益。
「我們的動機不是抨擊任何一家公司，而是為了我們的家人。當我們效力的公司明明有資源可以讓大家的生活變好，為什麼我們得這樣過日子？」妮可說。
維克多也表示，「我們不是要求個幾百萬美元，只希望當我需要去看醫生時，我不必感到害怕。」
更多鏡週刊報導
用以太幣闢謠！打擊假新聞 這家公司祭出區塊鏈
超級運動員難以啟齒的大事——憋尿（之一）
【韓半島隨筆】單調的首爾街頭 背後的哀愁
讀者迴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