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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曾嬿卿
李永豐永遠一張充滿喜感的笑臉。也許是做了二十多年兒童劇,明明老是嚼著檳榔、滿口髒話,卻奇怪的有著可愛單純的臉龐,絲毫沒有違和感。年輕時因為臉型五官輪廓較深,像個外國人,他有了「美國仔」的綽號,後來大家乾脆叫他李美國。
在這群文化圈的大哥級人物中,小他們10歲以上的李永豐,只能算是小弟,但奇怪的是,這群備受尊崇的前輩們,碰到李永豐,也都乖乖聽命指揮,「我隨時被李美國呼來喚去的,×!」吳念真講起他老是被紙風車跟綠光的事排滿行程跟工作,忍不住抱怨,「說綠光發不出年終獎金,要重演《清明時節》來籌錢,我就要放下我的工作室去配合!」但抱怨歸抱怨,執行長叫他做什麼,他很少、也很難推辭,因為在紙風車,大家理念一致。
外粗內細的「派工仔」
李永豐看起來瘋瘋癲癲、沒大沒小,但其實細膩無比。他懂得察言觀色,老大有時一通電話叫他陪打牌,他應酬再晚、酒喝再多,一定奔馳而去;大家腦力激盪討論出來的雛形交給他,他不用多久就寫出令人滿意的企畫書。
導演柯一正稱讚他有生意頭腦,「能賺錢的事他都包,跟他家開雜貨店有關吧?」他半開玩笑地說,他特別肯定李永豐的策展力跟執行力,他記得早期李永豐辦總統府前飆舞、跨年活動、選舉造勢晚會…這類大型活動,不僅要估算人數設公共設施如廁所,還常要打點好軍警關係,更要懂得節目安排以便吸引人潮。這種能力,讓紙風車能在一般劇團都苦哈哈、難以為繼的情況下,還能養上五十名員工,而且除了本業劇團之外,更參與了許多公益事業。
被稱讚有領導力,李永豐沒有謙虛,「我就像台北橋頭派工仔,派你去做這個、派他去做那個,我能指揮調度啊,吳sir就常說『這叫美國去處理』…」他秀出他手機上的App,有一群媒體人當他的文宣義工,讓紙風車的訊息總是能得到曝光機會,他還有立委李應元當他社會小組的頭,負責找資源;另外,還組織了一支志工隊伍,連總統夫人周美青都是成員,有空時幫忙紙風車的公益演出排椅子。
大家誇他人緣好、關係佳,藍綠都是他的朋友,台中市長胡志強也指定要他去辦兒童藝術節活動。「因為我用滿滿的誠意感動人。」李永豐喝酒的拚勁讓人印象深刻,他說喝酒讓人放鬆,是感情交流,但他說:「這不是要喝酒,不是應酬,這是交朋友;如果人跟人之間不熟,喝酒可以讓人講出心底的話,到最後就交到朋友了。」他回想有一次跟一個完全不認識、贊助紙風車十年的老闆吃飯,但他卻得了蜂窩性組織炎住院,為此特地請假出院向他致意,後來再約吃飯喝酒,雙方喝得痛快也聊得痛快,兩人滿口幹譙一見如故,把在一旁的對方妻子嚇壞了。
喝酒交陪 讓人很難拒絕
要廣結善緣,要回報贊助者,少不了要跟人吃飯喝酒交陪,問他這種飯局究竟有多少?他算了算,一週至少5天,不算第二攤第三攤,一年50週,一年少說250頓跑不掉。
李永豐前陣子得了十二指腸潰瘍,加上蜂窩性組織炎的後遺症,身體大不如前,酒也不能多喝,但是他堅持飯局還是要去,「不要以為『人到』沒什麼了不起,我們是手無寸鐵,資源貧乏,沒有足夠財力去做這種小孩玩大車,必須要更誠懇感動別人。」
李永豐腰夠軟、態度夠誠懇,讓人很難拒絕他。一次他跟某商業團體有誤會,得罪了對方,因此去跟對方五十多人一一敬酒,每個人至少乾掉一瓶啤酒,喝到最後對方都叫他別喝了,誤會也冰釋了。
但他也不全然靠喝酒尋求贊助,對周美青,喝酒當然無效。他說周美青本來就很重視文化活動,之前透過安排,周美青主導的中國商銀基金會捐款給紙風車做319活動,後來找她談浮士德計畫,周美青又讓中國商銀支持了180萬元。周也當起志工,有空時幫忙在公益活動現場排椅子;他接下來想促成總統夫人跟蔡英文一起排椅子,李永豐說,那是一種象徵,關心小孩,不需要有色彩。
要讓周美青與蔡英文同台
蔡英文也是課輔計畫中,第一個贊助嘉義東石「孩子的祕密基地」的人。跟李永豐三十年交情的陳文茜,則是紙風車的捐款常客,「她都是主動來說今年要捐多少,」李永豐稱讚說,有些企業捐款她也會幫忙找,幫得很徹底。另外,「台灣鄉村卡車藝術工程」中,李永豐說動文化部贊助演出經費,部長龍應台在記者會中笑呵呵的表情,讓李永豐的朋友大讚:「李美國真的很厲害,可以搞定那麼多名女人!」
李永豐笑嘻嘻的說: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啊,大概我也沒什麼目的,沒有利害關係,我跟大家都溝通順利呀。」但李永豐絕非沒有評估計算,他手上五大活動,雖然不是每個都是他主導,但他卻是扮演「祕書長」角色,調度他人脈存摺裡的各種關係,決定哪個活動要找什麼人募款,哪些資源可供利用。
例如,不熟的朋友他會請他先贊助368藝術工程,因為大家對319比較了解,容易說明;熟的朋友就請他捐其他的,如課輔計畫因為是持續性的、大型的,要講得更清楚,跟熟識的人談比較容易成功。他也深諳募款絕不能給人壓力,「要讓人舉手之勞幫助別人,事情就很容易成,」因此,這個人去年捐了一百萬元,今年他就會去找別人,「要平均分配,不要把人嚇死。」
李永豐說,其實他背後有很多很強的募款大咖,募款能力是他的好幾倍,除了吳念真之外,圓神董事長簡志忠、國票證券董事長洪三雄與律師陳玲玉這些人,社會關係比他好,他只是做後續事宜。他說他只是敢開口、不怕被拒絕,「我大學聯考都考七次了,把馬子也經常被說No,我怎麼會怕受挫折!」
柯一正最喜歡講一個故事,是他第一次和李永豐去募款,跟對方談了很久卻被拒絕,他十分沮喪,連午餐都沒心情吃,李永豐卻跟他說:「我再去跑攤,今天沒募到一百萬我不是人!」打起精神又鬥志昂揚的去找錢了。
永遠樂觀,永遠衝勁十足,這是李永豐給人的印象,但他過去曾陷入中年危機,覺得自己才華不夠,什麼都有一些,但都不到頂,尤其國外轉了幾圈,看了世界之大人才之多,知道自己能力有限,幸好他很快找到自己的強項:統整者。他善於溝通,知人善任,能把大家「箍」起來,執行力夠強,完成了許多大家原本認為難以做到的事,他說:「上帝給你一些才能,叫你去幫助弱勢,我得到安穩快樂,這是人生初衷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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