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●郭子苓
台灣製綜藝節目，兩岸同步收看。去年十二月中旬，中國四大入口網站之一騰訊，大動作宣布與台灣中天電視達成策略聯盟，取代視頻網站土豆網，拿下台灣《康熙來了》的網路獨家播映權，每晚十點與台灣同步播出。上線至今一個月，播放次數已超過四千萬次，預計全年上看六億次，為綜藝類別榜首。
業界人士估算，此次交易金額可能超過新台幣億元，為台灣節目海外版權行情價的十倍以上，屬「天價」等級。只是，風光背後，台灣電視節目中有能力吸引這般優渥聯姻條件的，也只剩《康熙來了》一個而已。
「《康熙來了》絕對是特例！」華視節目部經理車慶餘指出，以源自荷蘭的選秀節目《中國好聲音》為首，近年大陸電視台大量購買歐美節目版式（format），全力複製大製作、高成本的大型節目如《中國達人秀》、《頂級廚師》等，已經改變大陸觀眾喜好，台灣小規模、小成本的節目不再吃香。
其次，大陸的模仿能力與速度，也是台灣綜藝敗下陣的原因之一。中天節目部製作主任盛士驊回憶，幾年前台灣節目仍有優勢時，當紅節目如《女人我最大》、《我愛黑澀會》等常在揮軍大陸沒多久，就被當地電視台抄襲，海外版權價值瞬間折半。也難怪TVBS節目部總監劉思銘大呼「台灣節目越來越難賣！」
那麼，為什麼一集製作費只有三十五萬元、不到《中國好聲音》百分之一的《康熙來了》，在大陸觀眾心中依然難以取代？為什麼開播九年，此節目始終無法被複製、模仿，版權金屢創高價？
「在大陸，要看政治人物、大明星在電視上被吐槽，根本不可能！」《康熙來了》製作人陳彥銘說，該節目尺度不設限、主持人小S的談話內容更是生冷不忌，早已讓棚內變成「特殊磁力空間」，無論任何人走進來，都在主持人的逼問下呈現最赤裸、真實的一面；所以，他們總能問出別人不敢問的問題、挖出最深層的八卦，「要連戰聊家事、讓小S摸周杰倫肌肉、聽S.H.E聊閨房情趣，這樣的百無禁忌，真的會讓大陸人流鼻血！」
「《康熙來了》，倒映出大陸人對台灣『言論自由』的美好想像。」車慶餘分析，大陸廣電節目審查嚴格，主持人又多是廣播電台「正統科班」出身，容易自我局限，所以這種「什麼都敢講、什麼都不奇怪」的氣氛，對對岸具有難以抗拒的吸引力，讓他們不惜翻牆，也要一嗅自由的味道。
如果說百無禁忌是吸引大陸觀眾的優勢，那節目多變的意外性、驚喜性，就是其難以被複製的原因。
陳彥銘分析，《康熙來了》歷經三次轉折，從早期的專訪節目起家，轉為具明確主題的多人談話秀；再到現在，帶入外景影片或人物剪影、猜謎等綜藝元素，每一次，都是在創意瓶頸下，所做出的轉變。
人與環境，造就該節目九年來的成功，卻也可能注定了可見的失敗。「『無法複製』，就是一種危機，」劉思銘提醒，一旦蔡康永和小S卸下主持棒，《康熙來了》做為台灣節目外銷競爭力的最後一道防線，便正式潰堤。車慶餘也憂心指出：「《康熙來了》是一個時代的尾聲，再不求變，下一個，就是『中國來了』的時代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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